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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加缪《鼠疫》《局外人》《西西弗斯神话》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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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7 17:55: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读加缪《鼠疫》《局外人》《西西弗斯神话》感想

生活是反抗

”我知道我已无处容身,只是你又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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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加缪最早的原因是大一不知在何处看到的一句话,”我知道我已无处容身,只是你又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一直以为是引自《局外人》。读完全书也没有发现这句话,查了点资料才知道这是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译本《异乡人》的封面语。在读完《局外人》后我仍然不理解加缪,也不明白荒诞主义和存在主义、虚无主义之间的关系(现在仍然一知半解),在后续阅读了《鼠疫》和《西西弗斯神话》之后,我开始喜欢上这个法国人,一如当初爱上芥川一样。

芥川的作品像手术刀一样,理性、精准,像冷眼注视人心,处处透露出他秉持的怀疑主义。加缪虽然笔调淡然(可能和翻译有关),但读他的作品能体会到那种对生活对当下的热情或者说激情。不管是他塑造的里厄医生,还是塔鲁、朗贝尔、格朗甚至是默尔索,他们都是至少对生活抱有自己的信念的(而非大众的信念),这一点在后面会继续提到。

为什么说生活是反抗呢?这是我理解的加缪要表达的思想,他在《西西弗斯神话》里提到“没有轻蔑克服不了的命运”。 ”我“和”命运”之间的关系是荒诞的,没有办法通过承认这一点来克服,或者说这样是逃避,唯一的路径是“坚持”。荒诞意味着坚持,坚持在于持续不断的反抗。正如同不断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诸神给予他一个无能为力的痛苦命运,但加缪在文末说,“可以设想,西西弗斯是幸福的”。为什么?答案就在于,每当西西弗斯把巨石一点点推动时,他是在反抗他的命运,反抗诸神,登上顶峰的斗争本身足以充实人的心灵。同样可以设想,在我们面对由世界分配的巨石时,该做的不是逃避,而是推动,逃避意味着失去意志,在荒诞中寻得意义,我们就获得了自由。

那么什么是世人为加缪贴上的标签:荒诞主义呢?
我所理解的荒诞

加缪所描述的荒诞并非一种属性,而是一种对立关系,不能说世界是荒诞的或者我是荒诞的,应该说,我们与世界的关系是荒诞的。荒诞:行为与期待结果之间的巨大差异。当一个人拿着木棍去挑战一直装备精良的热武器军队时,我们会说:”这是荒诞的“。并不是行为本身可笑,而是行为与他所期待的结果"战胜军队"之间的差异过大,这就是荒诞。加缪的荒诞主义描述了人要的是什么和世界给他的是什么之间的对立,以及在认识到这种荒诞后,生活是否还有坚持的意义。当然,答案已经由加缪给出了:人生越没有意义就越值得过。因为这是最大的反抗(我自己的理解)。

啊说个不相关的,最近很火的一个小丑梗我想也很适合用来解释这一点。现在很多人喜欢说,”小丑竟在我身边“、”小丑竟是我自己“。我理解的小丑在这里,就是形容某人的行为和他所期待的结果直接的巨大落差:下饭操作、一秒变脸、舔狗、破防等等诸如此类,其实是可以用荒诞来形容的。不过当个玩笑就好啦,自黑有时也是幽默的一种表现形式。
《局外人》:对自己真诚

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在旁人看来冷漠到极致的人,他蔑视世人所重视的理想、信仰、爱情、亲情。开篇第一句:“就在今天,母亲去世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直接给我开幕雷击。在葬礼前,看门人询问要不要看一眼母亲,默尔索觉得麻烦,说不用了。后面又提到他在处理完葬礼后,和情妇游泳,看喜剧电影。这样一个人,当然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推荐成为的人啊喂。但我的想法是:问题不在于默尔索有没有真正关心的事情,而在于他要如何与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相处。去探讨这样一个小说人物的性格、理想、处世态度我觉得是本末导致了,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处理”我“与“世界”的关系。默尔索从不掩饰自己,也懒于或者说烦于解释自己,我不想讨论这样做是否正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念,我们能做的只有尊重。我想说的是,默尔索是真正做到对自己真诚的一个人。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并且不加以掩饰,世界虽然拒绝我,但我真诚的接纳自己。而加缪对这一人物也并没有加以批判,在最后的法庭上,餐厅老板和默尔索的邻居都为他辩解,认为默尔索是一个好人。默尔索是一个好人吗?我不知道,但他绝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一个对自己绝对真诚的人。他想要的是真诚表达自我,世界给他的是死亡宣告,这是《局外人》的荒诞。在文章最后,默尔索在狱中有一段猛烈的描写,他对死亡恐惧,对宗教不屑,他想起母亲,想起过往的种种,这一切表明他并不是一个彻底冷漠的人,只是一个彻底真诚的人。最后他也希望别人能真诚的对待他而不是加以掩饰(因为在法庭上为他的冷漠作证的人我想是处于世俗观念的掩饰之下的,并不真诚):“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你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希望的是别人也同样真诚的对待自己。所以啊,对自己真诚,也同样是在反抗生活。
《鼠疫》:人身上值得赞扬的东西总是多于应该蔑视的东西

这篇小说在疫情的时候就常常看到有人提及,它的主题和我们过去一年的经历实在是太相像了(艺术源于生活诚不欺我),不过当时我没有阅读它,其实在那个时候读是最合适的,因为小说里的很多描述都能在生活中找到印证,就像加缪在书里说的:“可是鼠疫是怎么一回事呢?也不过就是生活罢了“。

从这部小说,我觉得可以在加缪的内心走到更深的地方,可以感受到他对人性的信任。在书里他塑造的形象:里厄医生、记者朗贝尔、科塔尔、塔鲁、格朗、帕纳卢神父,都还蛮鲜明的。小说传达出了一种,对人性莫名的信任,客观来说我不认为这是有依据的,但总归是好的。小说读下来有一点点鸡汤的意思在,可能是我理解的不够深刻。不过总的来说,《鼠疫》描述了一个小城在时代灾难中的图景,一些个人的努力。加缪并没有过分夸张个人努力在灾难面前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他反对英雄化,因为善良是普遍存在的,如果过分宣扬这种善良,会误导大众认为,这样的行为是稀少的、罕见的。因为媒体报道的东西比如:地震、刑事案件等等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是不常看见的,所以不能过分的去塑造这种形象。加缪以上述六个男人的角度展现了人在经历巨大灾难的前后,性格和思想的变化。这个时候个人命运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集体的遭遇,一边是鼠疫,一边是众人的共同感受。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记者朗贝尔,他本来不是这个城市的居民,因为工作原因来到这里遇到了鼠疫,他一开始是想方设法的逃出去,去回到女朋友的身边。但是在经历和看到一些事情后,他决定留下来面对鼠疫因为他认为如果他走掉,会感到羞耻,并且这会影响到对女友的爱情。还说了这样一句话:”要是只顾一个人自己的幸福,那就会感到羞耻。”

个人努力在时代面前是微乎其微的,鼠疫也并不是因为他们好的(或许是呢?)。但是往往人在这个时候才会更诚实的面对自己,因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那就是死去。一个做好这样准备的人,他把将来作为过去(把死亡认为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就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我想在我们的疫情中奋斗的人也是如此吧。在一种巨大的压迫面前,反抗是自然产生的想法,人性善良的一面就被激发出来。不是坏的一面,因为这个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遵循道德的意志会带来好的结果。啊突然想到一首诗《不要温顺的走进那个良夜》在这里好像挺合适。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人与灾难的关系。
摘抄:(郭宏安的译本)

    我想对她说这不是我的错,但是我收住了口,因为我想起来我已经和老板说过了。这是毫无意义的。反正,人总是有点什么过错。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我常常想,如果让我住在一棵枯树干里,除了抬头看看天上的流云之外无事可干,久而久之,我也会习惯的。但就在那时,几个月来,我第一次清楚地听见了我自己说话地声音。我认出来了,这就是很久以来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的声音啊,我这才明白,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一个人说话。他不能得到的,我们也不能怪他没有。(拿来怼人怪合适的)一个人从来也不会是百分之百的痛苦。“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

以上摘自《局外人》

    我们心灵深处始终存在的空虚感确是一种流放之感,一种明确清晰的情绪,一种焦心的回忆之箭。一种荒诞不经的妄想,不是妄想年光倒流,就是相反地妄想时光飞逝。他们体验了一切囚徒和流放者地悲惨遭遇,那就是生存于无益地回忆之中。平时我们对大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知道任何爱情都可变得完美,尽管我们往往毫不赧颜地甘愿让自己的爱情停留在平庸的水平上,但在回忆之中我们对自己的要求就比较高了当然,大家都感到恐惧,或是感到别离之苦。但是各人仍把自己的私事放在首位,没有一个人真正承认疫病的来临。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主要感到的还是习惯遭到破坏,利益受到损害。他们感到恼火、生气,但不能用这样的情绪来对抗鼠疫。他们首先的反应便是责怪当局。但所有这些变化,从某种意义上说来,显得异乎寻常,又出现的突如其来,因此很难说这是正常和会持久的现象。“我爱过你,但现在我厌倦了……我并不因为这次出走而感到幸福,但是并不一定为了幸福才找新的开端。”然而有的人看到的是抽象的观念,有的人看到的却是事实。“像我这般年纪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帕纳卢是个研究学问的人,他对别人的死亡见得不多,所以他是代表一种真理在说话。但是,任何一个地位低微的乡村教士,只要他为他管辖的教区里的教徒施行圣事,听见过垂死者的呼吸声,那他就会和我有相同的想法。他首先会去照顾受苦的人,然后才会想证明苦难是一件好事。”您说说看,格鲁,什么东西驱使你想干这事的?“”我不清楚。也许是我的道德观念。”“什么道德观念?”“理解。”人不是一种概念。(很多哲学家、文学家都只爱抽象的人类的概念,而不是具体的人)个人命运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集体的遭遇,一边是鼠疫,一边是众人的共同感受。习惯于绝望的处境比绝望的处境本身还要糟。所有那些坚持不懈地进行抗疫斗争的人都渐渐感到支撑不住,可是这种疲乏所引起的最危险的后果,还不是他们对外界动态以及对别人的喜怒哀乐漠不关心,而是在于他们对自己那种放任自流、漫不经心的态度,因为他们有这么一种倾向:凡是不是绝对必要的事,凡是在他们看来是自己力所不及的事,他们都懒得去做。(是这样吗?)当一个人遭到某种严重疾病或者某种深重的忧虑折磨时,他就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疾病或忧虑。“要使自己不脱离群众的唯一途径,归根结底,就是要做到问心无愧。“”那么,照您这么说,人与人就绝不能相处咯?“他想,这下子传染上鼠疫了。当时他唯一的反应——后来他与里厄一致认为这种反应是没有道理的——就是奔到这个城的高处,在那儿,从一个狭小的地方可以看到比较开阔的天空,但是仍然看不到大海,就在那儿,他大声地呼唤他妻子的名字,吼声回荡在城墙的上空。如果他走掉,他会感到羞耻。“这是愚蠢的,选择幸福,谈不上有什么羞耻。“”是啊,不过要是只顾一个人自己的幸福,那就会感到羞耻。“”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是值得人们为了它而舍弃自己的所爱。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我就像您一样,也舍弃了我的所爱。”朗贝尔说,他经过再三考虑,虽然他的想法没变,但是,如果他走掉,他会感到羞耻。这会影响他对留在外面的那个人儿的爱情。当一个基督教徒看到一个无辜的人被挖掉了眼睛,他要么丧失信仰,不再信教,要么同意挖掉眼睛。要是让了一次步,那么就得一直让步到底。塔鲁的那张大脸扭动了一下,勉强一笑。“谢谢。我不愿死,我要斗争。不过我要是输了,我也希望有个好的结局。”“不!要做一个圣人,就应该活下去。斗争吧!”一个人能在鼠疫和生活的赌博中所赢得的全部东西,就是知识和记忆。要是说在这个世上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人们永远向往并且可以让人们得到的话,那么就是人间的柔情。可是鼠疫是怎么一回事呢?也不过就是生活罢了。人的身上,值得赞扬的东西总是多于应该蔑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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